小说 拾荒「拾荒全文免费阅读」

原创 刘玉广

（这是 笑着歌 第 1087 篇原创作品）

搬家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没事的时候，总是想起以前的那位邻家媳妇。

总感觉她就是一个“疯子”：人长得粗，壮壮的，皮肤黑且油腻，感觉啥时脸上都是黑乎乎、油汪汪。她特别喜欢边走边吃东西，吃得那个香很夸张，吃得里外都是，嘴唇还经常带着“干粮”，给人的感觉非常不舒服。没见她好好打理过头发，很长，胡乱拢在脑后，有时甚至用布条、鞋带系上，更夸张的是，一次竟然用白塑料绳子系的头发。衣服更是胡乱搭配，有时，一件衣服能穿七八天。按说，这都是人家个人的问题，别人不应当说三道四。但我以为，都生活在一个空间和一个小环境里，做任何事情都应该顾及些大家的感受和影响。

邻居们都避而远之，见她来了，都躲着绕着走。

她特别爱往家里捡废品，真的让大家受不了。听说她在印刷厂做过清洁工，一些废纸箱、塑料瓶子、旧报纸等，都拿回家里。她骑自行车上班，每天5点下班，基本都是七八点到家，沿途在垃圾箱里“寻宝”。我就曾亲眼看见过她把头伸进垃圾箱捡拾废品。所以，她每天下班，自行车的前梁后座，捆着的、挂着的，好多次被小区保安拦住不让进。每每到楼下，她都会高声大嗓：“老赵、多多，下来搬东西”。老赵是她丈夫，没见他下来过，嫌丢人。还经常听见他们夫妻为此吵架。多多是他们的女儿，小时还下来帮过忙，上学后，同学都说她“垃圾妈妈”，叫她“垃圾女儿”，后来不但不再下楼帮忙，反而气急败坏地往外扔和大吵大闹。

与这样的人做邻居是一种倒霉。我们第4层的走廊，几乎都被废品占满，中间只能容纳一个人走路。为此，大家上诉物业和居委会，找她解决问题，她就撒泼打滚、哭天呛地，一直没个解决办法。大家找她说理，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一点作用没有。

她家先生是我们单位的高级工程师，工资收入在单位数一数二。说起来，他苦恼至极。用他自己的话说：“要不是考虑孩子，一万次的婚都离了。”一次因事，我去敲门，他指给我看，3室1厅的房子，到处都是废品，就连床下、客厅都堆满了，有的地方都堆到房顶了。老赵苦笑：“老弟，你说我过的这是什么日子？狗窝不如啊。”

“好好与大嫂谈谈，日子不是这么过的。再说，你们缺钱？”

“不缺呀？她就是这样的人，什么都是好的，觉得有满足感。我都不好意思见邻居，对不起了。”

“赶紧处理掉呗，卖废品。”

“不让我动，在她眼里都是‘宝贝’。这日子我实在过不下去了。”老赵一脸的苦笑：“让大家看笑话了。”

“老赵，我们可不是看笑话，是日子不能这样过，也真的影响大家。”

之后不久，邻家媳妇一次就卖了一卡车废品，把4楼以下的楼梯和门外弄得一片狼藉。

再之后不久，老赵申请调到了最南方的分公司。到我搬家时的五六年，从没见他回来过。听说他们已经办理了离婚，他已经退休，就留在了那里。

再之后不久，他们的女儿报考了最北方的一所大学，自此从人间蒸发一样，也从来没有见她回来过。也是传闻，大学毕业后她就在当地工作和结婚了。

邻家媳妇还一如既往地“忙忙碌碌”，整个小区都叫她“拾荒媳妇”。

离开6年后的一天，我路过，突然心血来潮想回老房子看看。老棚户区改造开始了，那些老房子正在拆。

“拾荒媳妇哪去了？”我问物业的电工师傅。老师傅“哼”了一声：“你是第一个打听她的。我也不知道她搬哪儿去了。听说她有精神病。”

“怪不得，大凡精神正常的人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回家的路上，我暗想，她也够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