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和坏并不是单纯的美学问题

杰克·莱文(Jack Levine)美国现实主义艺术家。

莱文作品《欢迎回家》

他的众多表现主义风格作品以讽刺当代美国生活为题材。莱文在家乡波士顿学习美术，1936年以作品《智囊团》崭露头角。1942年，作品《弦乐四重奏》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胜利的艺术家”展览上获得“购买奖”。从二战退役后，莱文创作了备受争议的《欢迎回家》，这幅画讽刺了一位美国将军。除绘画外，他还制作版画。《向东》是莱文在远东时期创作的石版画、木刻、水彩画和生活素描合集。

杰克·莱文(Jack Levine)鄙视抽象艺术，并对艺术界的潮流不为所动。他从艺术老古董提香、委拉斯凯茨等人处汲取灵感，擅长于对商业垄断、政治腐败、军国主义、种族主义进行尖锐的讽刺和深刻的批判。“我从早年时就意识到，好和坏并不是单纯的美学问题。”1985年他告诉《美国艺术家》杂志，“你必须保卫无辜，鞭笞罪行。”

讽刺权贵是艺术家特权

1937年，莱文在美国艺术界引发震动，他以独特的刻薄笔法描绘了一幅《纯粹理性盛宴》，环绕在桌边的是一个警察、一个资本家和一个政治家，他们的大脸盘渗出邪恶。背景处悬挂着美国国旗。“将这些绅士送去审判是我作为艺术家的特权，将这类人通常拥有的亲和或谄媚的特质统统标注在他们脸上，由观众来评判是非曲直。”莱文这样解释自己的作品。这幅画成了烫手山芋，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尽管购入此画，却就要不要挂出来发生了激烈辩论，他们担心会得罪主要捐助者。

莱文此后的作品也常常引起类似争论，1946年《欢迎回家》描绘昂贵餐厅里的场景，正中间是穿军服的男人，一边是无聊的交际名媛，另一边是两个穿礼服的商人老头。中间这个，莱文介绍说，是“第二国家银行的副总裁和商会会长，只是现在他任职于军队”。1959年该画被送到莫斯科展览时，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主席展开运动想将其拿下，当时的总统艾森豪威尔表示，“我觉得它看起来更像是讽刺而非艺术”，但他拒绝进行干预。这一风波让莱文成为明星，他有次回忆这件事说，“你获得了美国总统的公开谴责，你已经达到顶峰。”

我对人类抱有很高期望

杰克·莱文1915年1月3日出生，犹太人，立陶宛移民后裔。他是八个孩子中的老幺，父亲是一个鞋匠。8岁起，莱文到波士顿美术馆学画，同学Hyman Bloom后来也成了画家，他们的老师是Harold Zimmerman。师徒三人幸运地受到哈佛艺术系教授Denman Ross提携，事业发展一帆风顺。

大萧条时期，莱文与公共事业振兴署(WPA)签约，他的两幅作品参展了WPA在现代艺术博物馆举办的“美国艺术新地平线”。完成《纯粹理性盛宴》之后，他于1939年在纽约下城画廊举办了首次个展。

受提香、委拉斯凯茨、戈雅，以及德国表现主义画家的启发，莱文对艺术抱有崇高理想，“1930年代后期，艺术和文学反映了社会意识的觉醒，而我身处其中。”他后来说，“我们的关注各有侧重。我们自信有能力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

1939年父亲去世后，莱文画了一系列犹太圣贤的肖像。“我相信这些是讽刺作品的另一面。”犹太人博物馆馆长Norman Kleeblatt说，“它们是一批内省、高度个人化的作品。”

1942年，莱文应召入伍。从战场回来的他遭遇了艺术界的转型，抽象表现主义取代了现实主义成为主导的绘画风格。在艺术界开始务虚的时候，莱文坚持务实，他觉得抽象画家不过是“空间学员”，“他们没法提供给我所需要的。”后来数十年间，他举办了几场个展，也不能改变被前卫艺术挤到边缘的窘境。

“1930年代，我曾震动艺术世界，似乎自此以后我渐渐不为所知了。”他对1985年纪录片《杰克·莱文：纯粹理性盛宴》的导演David Sutherland这样表白。

即便如此，莱文依旧一如既往地跟随他的艺术冲动，孜孜不倦地出产着尖刻讽刺的作品。有些是明显政治性的，比如揭露政治黑暗面的《选举夜》(1954)，其他则是杜米埃式的社会全景素描。

“他从不放弃，”波士顿大学艺术史教授Patricia Hills说，“他延续了绘画的一条伟大传统，通过人间戏剧展示人性的弱点，尤其是当权者的缺点。”1976年一次演讲他谈到自己的艺术，“我主要关注人的状态，”莱文说，“我选择讽刺表达了对人的失望。这也意味着，我对人类抱有很高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