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象书”与日本书法发展史
黑岳黑大沢雅休 作
编者按: 墨象书的萌生首先来自于比田井天来(1872—1939)的开拓,而墨象书的成熟则是来自于比田井天来的儿子比田井南谷的继承和完善。他们父子对日本现代书法的贡献正是当时日本书法历史阶段的缩影,演示了一个积累求变的过程。这个求变的过程并非是二战结束后的瞬间形成,而是始于整个战争始末的。回归到书法的变革,无论它是如何的“前卫”,都不是“盲从”的,而是有着潜在的传统流传,包括对传统技法的更丰富的撷取和对欧化思潮的吸纳。
1945年随着二战的结束,日本的战败,使得当时日本社会的形态发生了彻底的转变。以大众个体来说,人们的思想受到了极大的压抑,且生活上的衣、食、住、行皆不如意;惨败的战后遗留,使人们的自由行为受到极大的限制。又正是这些社会形态的转变,极大地刺激着艺术家的心灵,时时激发着他们创作的欲求。这些欲求又在战后使不同的人的心态发生着变化,并试图以不同的形式来宣泄这种心理上的压抑。沿袭历史的惯性,日本社会形态的变革首先裂变的是文化,而文化又以书法的反映为先锋,这是源于“圣德太子时代”的体式。“墨象书”(前卫书)正是日本现代书法众多流变中最具代表性的书法形式之一。
1868年日本明治时代开始,日本的国门打开,日本社会新风尚以模仿、摄取欧洲文化为开端。由于明治时代的日本政府的文化开放政策,在美术领域,欧化思潮蜂拥而至,对人们的思维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在绘画和雕塑等传统的文化体系受到冷落、接近于全面崩溃的状态下,文人画和南画勉强地延续着它的余脉;而此时的日本书法处于这历史上最大的变革时期。
应该说,当时的日本书法是在追求着真正能体现这种变革的时代精神,正处于一种有序的和待激发的状态。杨守敬将碑书带到日本形成新的书法交合,以及太平洋战争给日本书法创造了变革求新的契机,同时随着以比田井南谷为代表的“墨象书”的成熟和确立,都预示了日本现代书法新风尚的开始。
《现代的书法艺术——墨象的世界》一书又称“墨象书”为“非文字的书”。很显然,“墨象书”的表现不以传统的文字为承载,而是受到欧洲文艺思潮的抽象主义影响,强调线条和笔墨,以达到表现感情的目的。如比田井南谷的系列作品《心线》中的《电第二》,并无传统书法中对文字内容的确认,而是以线条粗细的组合、墨块的构成来表现战后人们对战争的那种焦虑、彷徨、无奈的精神状态,以及对今后生活的茫然。
“墨象书”流派的另一代表作家大泽雅休的书法语言表现,则不同于比田井南谷。他的作品如《洞中仙草》,虽然是以汉文字为载体,但已极其淡化了文字结构的形式,在欣赏者眼中已经被忽略不计,已被引领进另一个意象世界。欣赏者在书者疾缓、曲直、润渴、强弱、浓淡的线条中追求心灵的慰藉。人们在这些动感线条营造的世界中寄托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人们被这些想象无穷尽的线条所牵动。这正是“墨象书”与“传统书”的区别所在。“传统书”的审美是以书写的文字内容为牵引,而“墨象书”则是以墨和线所营造的情感世界为宣泄的对象。作为后来居上的“墨象书”代表的人物冈部苍风,则是借鉴西洋绘画的表现形式,从而推进日本现代书法的发展进程。虽然他是如比田井南谷般抛弃汉字结构的,但在其“墨象书”的创作中依然保留了传统书法中线条的运用元素。因此,其作品的构成是由大的块面及线条有机的融合,形成了“美术美,线条美”的现代书法特性,满足了人们对于“新鲜动感,富于现代感”的书法美的需求,如其1956年创作的《无题》。
“墨象书”充分体现了“艺术当随时代”的发展特性,从而展现了全新的日本书法发展史。不仅对日本现代书法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也拓展了书法艺术的发展视野,丰富了现代书法艺术的表现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