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YBAs 时代”已经过去?
6 月初,群展“Newspeak :当代英国艺术”在萨奇美术馆开幕,这已经不是查尔斯·萨奇第一次使用这个“戏法”了。《卫报》以“YBAs 的讣文”为题评价道:展览标志着谎言的终结,大胆、古怪、疯狂、抽象的YBAs 统治当代艺术十多年,终于将止于一声叹息,人们对“艺术”一词需要一次“诚实的回归”。
曾经不可一世的 YBAs(YoungBritish Artists,年轻的英国艺术家)穷途末路了吗?在查尔斯·萨奇(CharlesSaatchi)有所举动前,媒体并不是头一回这么预言。去年末,万人迷达米安·赫斯特(Damien Hirst) 在伦敦WallaceCollection 博物馆的展览“无爱可失:蓝色绘画”(No Love Lost,Blue Paintings)就被一群艺术评论家称为“当代艺术的转折点”—连我们这个时代最有才的艺术家都认输,回归画笔和帆布了,前方路途势必渺渺。
回归的结果是可悲的。赫斯特浅尝辄止的25 幅油画虽然成就了Wallace史上最受欢迎的个展,三天就突破4000人次访问量,但得到的评论却是“无聊且业余得可怕”、“乱涂乱抹”、“悲剧”。赫斯特从来不乏争议,但要对这类字眼释怀却是两码事。赫斯特16 岁辍笔,技法上“形同一名4 岁孩童”,却自称作为画家可与弗朗西斯·培根(FrancisBacon)和马克·罗斯科(Mark Rothko)相提并论。如果技术真的不重要,那么在这个“被虚无主义、网络化和消费主义渗透的世界”,大概我们真的遗失了一些基本现实。
“新神经现实主义”教父
要引领艺术品味,找一些不知所云、若无其事却又火烧火燎的关键词,总是必要的。上世纪90 年代中期,艺术界的“教父”查尔斯·萨奇意外地捧红了一群“新神经现实主义”(New NeuroticRealism)艺术家,让YBAs 叱咤江湖十多年。
这位前广告商最成功的“作品”,当属如今的艺术界“霸主”赫斯特,价值5000 万英镑的钻石头颅以及2004 年拍出650 万英镑的18 英尺长虎鲨标本,贵得让人心神不安,忐忑之间仿佛恍然大悟出“新神经现实主义”的含义。
如果理性的艺术爱好者仍对该流派有刨根问底的兴趣,也许可以参考以下作品:1、《我的床》—翠西·艾敏(Tracey Emin)把自己那丢满香烟、避孕套、臭袜子的床搬去了画廊;2、马克·奎因(Marc Quinn)抽取了自己 4.5升血液,冷冻后制成的雕塑头像《自我肖像》;3、由成捆香烟集成女人乳房的莎拉·卢卡斯(Sarah Lucas)的《空间里的乳头》;4、道格拉斯·戈登(Douglas Grodon)拍摄新生的女儿啃咬自己脚趾和手指的视觉装置《验尸人》—“验尸人”是传说中会咬刚逝世的已故者脚趾的人。
1988 年,查尔斯·萨奇刚从一位著名广告人“转型”为艺术品收藏家,从萨奇画廊的收藏品来看,他的口味尚停留在英国学院、美式抽象和极简主义的阶段,直到他在 Freeze 展览上遇到伦敦大学戈登史密斯学院的那帮叛逆小子。Freeze 的组织者,是当时才上大学二年级的赫斯特,他与痴迷于视觉冲击力的萨奇一见如故。萨奇借助自己在艺术圈的影响力,为赫斯特打开局面。上世纪90 年代,虎鲨标本以5 万英镑价格出手,让赫斯特从此爱上逛菜市,苍蝇、腐牛、羊头,样样是作品。到了1997 年,皇家学院Sensation 展览,是即将如日中天的YBAs 的里程碑。此后,萨奇还将选秀节目“美国偶像”的运营模式植入到艺术领域,在网络上评选出1 万名偶像级艺术家。 2007 年,萨奇把目光转向中国,把筹备两年的萨奇新画廊的开幕展定为“革命在继续—中国新艺术”,推介了张晓刚、岳敏君、曾梵志等24 位中国艺术家的作品,《金融时报》称这个展览是“英国最为震撼的中国当代艺术展”。
《泰晤士报》称,萨奇选择在如今这个时间点上,以“Newspeak :当代英国艺术”群展开启新的“时代”,不无道理。从撒切尔时代紧缩的艺术资助预算,到为布莱尔打开“酷不列颠”(CoolBritannia)之门的 YBAs,在英国,政治立场与艺术口味如影随形。随着工党离开舞台,整个“后现代的陈词滥调”必将无可奈何花落去。
OBAs 取代YBAs ?
“Newspeak :当代英国艺术”聚集的“后YBAs 一代”,并不像YBAs 那样具有明显的共性,他们有的老当益壮,已经建立了一定的江湖地位,比如去年特纳奖得主、49 岁的理查德·怀特以及特纳红人、43 岁的波兰裔雕塑家戈什卡· 马库加(Goshka Macuga), 有的则是看着YBAs 的作品长大、一文不名的年轻一辈,比如西格里德·霍尔姆伍德(Sigrid Holmwood)等。他们的作品普遍趋向于安静和老派,因此被《卫报》称之为OBAs(Old British Artists,年老的英国艺术家一代)。霍尔姆伍德像中世纪的手工艺人那样研磨她的色彩,史蒂文·克莱顿(Steven Claydon)选择经典的英雄式半身像作为他的起点,而威廉·丹尼尔斯(William Daniels)致力于传统的立体派。这些作品的多样性说明,萨奇的眼光确实有其前瞻性,而不应被视为出于商业考虑,他似乎力图为大家的审美观按下暂停按钮。Whitechapel美术馆馆长Iwona Blazwick 说,所谓“萨奇效应”并不是一种巧合,他那大胆犀利的触觉总能迅速被大众文化吸收。
刺激感官的生殖器和乳房在巴里·雷盖特(Barry Reigate)的画作中扭曲着,他用卡通化的意象抒发对此的理解:“尽是无生命的死物。”他说:“当代英国艺术已经消散,但那并不是什么坏事,就像一个孩子无聊之余就开始到处摆弄,只是为了找点事做。”
霍尔姆伍德说:“曾经的艺术世界有点疯狂,有点歇斯底里。”但是当经济衰退到艺术不能等同于钱的时候,艺术家们会再次回到工作室。他们无法负担创作工程浩大的赫斯特式作品所需的花费,他们必须变得更有创造力。参加展出的艺术家帕布罗·布朗斯泰因(PabloBronstein)也说:“如果没有足够的钱去抓鲨鱼,然后把它养在水箱里,那么你就只能画画,或者用跳舞来代替。作品有大有小,有好有坏。”
“今后的道路会更加复杂!”伦敦东区画廊老板、去年特纳奖评委之一PollyStaple 表示,如果说上世纪90 年代的艺术还是追求一种“我找到了!”的境界的话,如今的艺术家们已不再只着眼于单一的视觉创造,他们会着力于花很长一段时间来创立事业,追随某一研究的分支。
Staple 说:“人们的口味已经变得越来越大胆了,他们已经准备好涉猎更多更远的范围了。这时候,我们是在寻找一种更为微妙的审美方式。我们生活在这个不确定的时代,在这个时代中想要确定未来会如何发展是全无可能的。”
责任编辑:郑晓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