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原祁《秋林远黛图》创作背后的故事
清代王原祁《秋林远黛图》，拍品
在北京永乐2021秋拍会中国古代书画专场中，王原祁《秋林远黛图》（见图）以4500万元起拍，经过激烈竞价，最终以4800万元落槌，加佣金5520万元成交，创王原祁个人作品拍卖纪录。这件《秋林远黛图》在9年前曾以4140万元拍出，一直保持着王原祁作品拍卖的高价纪录，而今纪录被刷新。
王原祁（1642—1715），字茂京，号麓台、石师道人，江苏太仓人，王时敏孙。清康熙九年（1670）进士，官至户部侍郎，人称王司农。以画供奉内廷，康熙四十四年奉旨与孙岳颁、宋骏业等编《佩文斋书画谱》，五十六年主持绘《万寿盛典图》为康熙帝祝寿。擅画山水，继承家法，学元四家，以黄公望为宗，喜用干笔焦墨，层层皴擦，用笔沉着，自称笔端有金刚杵。与王时敏、王鉴、王翚并称“四王”，形成“娄东画派”，左右清代三百年画坛，成为正统派中坚人物。
王原祁画风别出新意，笔墨技法有所创新，在清初画坛影响巨大。因王原祁曾供职清宫内廷，画作受到康熙皇帝器重，因此在当时即受到仰慕。其书画作品自清中期以来，不仅受到皇室贵族喜爱，由内府珍藏并加以著录，其绘画技法受到宫廷画家、画坛名流的尊崇与仿效，传世书画艺术品亦成为公私珍藏的对象。
此件王原祁所绘《秋林远黛图》轴，以其典型的笔法、墨迹与构图，描绘北方山川的自然景致，上部远景绘峰峦连绵、云霭轻飘；中景绘平湖水岸、苇草繁茂，湖岸边建有数间水榭，平坡和山顶筑有茅屋草舍，一派人与自然和谐的画面；近景绘坡角横陈，其上杂树竞秀、错落有致。全图使用典雅的“四王皴法”和青绿、赭石、朱红颜色，层林尽染、万木缤纷，完美展现出秋林远黛的深邃意境。在《秋林远黛图》轴的左侧下部，有王氏的题款和钤印，工笔正楷两行书写：“臣王原祁奉敕恭画”，款下钤盖朱、白文方印“臣原祁”。从其题款来看，本幅画作应是“命题作画”，即由康熙皇帝亲命王原祁所画。
王原祁的《秋林远黛图》在创作上清晰地呈现出画家本身的学养以及他的画艺师承。在此画中能看到黄公望、倪瓒以及董其昌的影子，而王氏的高妙就在于，他能不着痕迹地在一张画里呈现他的传承、品位，不管是奉敕与否，此作已然达到一个极高的艺术水准。
《秋林远黛图》左侧下部有王原祁题款和钤印，工笔正楷两行书写有：“臣王原祁奉敕恭画”，款下钤盖朱、白文方印“臣原祁”。有关专家认为：《秋林远黛图》“采用的是倪瓒‘一水两岸’式的典型构图。但王原祁并不是‘照抄’倪瓒式构图，近景处树被他放在画面主体位置，远景山体层层垒叠，渐渐淡出视野，显然有借鉴黄公望体势之意。此画作中景和远景的坡岸面积，比倪瓒的比重大了许多，使得观者视域更加开阔。
此外，中、远景处的坡岸上所画的屋舍、茅亭也较倪瓒更为丰富。画中树石画法近可联系到董其昌，远可追溯到黄公望。因为，王原祁的画中，会经常用到黄公望《天池石壁图》的前景。但董其昌是将黄公望的丘壑进行了“简化处理”，而王原祁有更多造型上的变化，甚至比黄公望的原型更多了几分“富贵”之感。其实在关于此画作的设色方面，王原祁在其《雨窗漫笔》中曾专门介绍过，他在介绍中说：“设色即用笔用墨，意所以补笔墨之不足，显笔墨之妙处。惟不重取色，专重取气，于阴阳向背处，逐渐醒出。则色由气发，不浮不滞，自然成文，非可以躁心从事也。至于阴阳显晦，朝光暮霭，峦容树色，更须于平时留心。淡妆浓抹，触处相宜，是在心得，非成法之可定矣。”
从清代内务府档案文献来看，当时宫廷内确实有不少建筑空间曾经用王原祁山水来装饰。据《清宫内务府造办处档案》记载，乾隆十九年，原来曾用于九州清晏的王原祁山水画，要改用方琮的画来替换。换下的王原祁画作被送往懋勤殿修裱保存。
纵观此画，其中的秋景不但没有萧瑟之感，反倒显得温润可爱。王原祁一反往常多用枯笔的习惯，用水比较丰富而有温润之致，色墨浑沦，于斑驳陆离之中充满一片郁郁葱葱。据统计，王原祁署款“奉敕”或“恭画”的作品有二十余件，“臣字款”作品有十余件，其中仅有6件可判断为是奉康熙御命创作。这件《秋林远黛图》画面正中钤盖有“乾隆御览之宝”印玺，这是乾隆皇帝最为重要的收藏证明。画面的左下方又有“宝蕴楼书画录”印，明确指出了作品进入宝蕴楼之前最后一次出现在关外的热河行宫。
1913年初，北洋政府内务总长建议“辟古物陈列所一区，以为博物院之先导”，以此为旨筹设古物陈列所，并要求将当时奉天行宫及热河避暑山庄所藏文物运到北京保管、展览。为安置这批文物，1915年又在咸安宫旧址之上建成宝蕴楼。后来古物陈列所聘请专家对所有文物藏品进行登记造册，并在书画类艺术品上，加钤“宝蕴楼书画录”，而王原祁的此幅《秋林远黛图》正在此列。因较早就由京师送往行宫收藏，因此作品上并没有钤盖乾隆、嘉庆朝的“石渠宝笈”“三希堂精鉴玺”“宜子孙”等清宫鉴藏印。
在《内务部古物陈列所书画目录》中，王原祁的作品共计5幅，3幅原藏于奉天行宫，而《秋林远黛图》与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的署款有“臣王原祁恭画”的《松溪仙馆图》轴则来自热河行宫。这两幅书画钤印方式相仿，都有清高宗“乾隆御览之宝”，王原祁“臣原祁”朱白文印、“宝蕴楼书画录”以及半方“花”印。王原祁画最得康熙赏识，故进御者甚多。此幅落“臣”字款，自称“奉敕恭画”，当是应康熙之命而作的，故皴擦周密、构图饱满、丹翠错杂、富丽华美。墨与色相融相映，有山川浑厚、草木华滋之感。用绢亦精，保存上佳。其上有乾隆御玺，可见曾经数代皇帝的欣赏。装裱典雅精美，用料做工讲究，且至今保持其宫装旧貌，较为难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