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振亚现象初探
中央电视台曾为原上海科教片厂的著名编导夏振亚拍过一部专题片,名为“中国影坛奇才——夏振亚”。我与振亚都毕业于20世纪60年代初的上海电影专科学校,他比我高一届,学摄影,我学美术。我们都是平民子弟,无任何社会背景和专长,侥幸考进了这所电影学府后,在专业学习中,都未能被老师看重,所以毕业后,他未能进入故事片厂当摄影师。我虽进入了故事片厂,但只能到摄影棚去绘景,成不了美术设计师。由于我们都喜欢文学,通过各自的努力,他成了科教片厂的编导,我成了故事片厂的编剧,其中之曲折和艰辛当然是难以言尽的。为此,我们虽在两个不同片种的电影厂内工作,难有“交叉”的机会,但常会惺惺相惜。只是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无机会畅谈、深谈而已。对于“奇才”之说,我常会报之一笑,怕遇到“骗子”。
我在影视剧本的创作之余,常为影视界的师朋们写点文章,因为他们都在我前行的道路上曾对我有所影响和帮助,我该向世人颂扬他们的为人为艺。尤其是在2013年我71岁突患心梗差点去见阎王后,身体状况已不再适宜搞影视剧本的创作了,此项写作就成了我的重点,我所一直心仪着的老同学夏振亚,当然也一直在我的关注范围之内,因为他从未以“奇才”自居过,仍与昔日的老同学们打得火热。
振亚成名之后,媒体对他的宣传不绝,关于他的研讨会也开过好几次。就从《夏振亚之路》一书中的“作者简介”来看,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夏振亚编导的科教片、纪录片和其他短片,在国内外屡屡获得大奖、金质奖。其中,曾先后8次荣获国际科教电影节奖、1次获国际大奖、2次获国际金质奖、11次荣获文化部优秀影片奖、中国电影华表奖和其他国家级奖、4次荣获中国电影‘金鸡奖’提名奖、荣获第11届‘金鸡奖’和上海首届‘大众科学奖’。在文学创作和书画艺术方面也颇有建树。他是一位集电影、文学、书画于一身的‘三栖艺术家’。”这位国家一级导演,“被国务院授予‘有突出贡献电影艺术家’称号、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世界杰出人物勋章’获得者”,“他的艺术成就被收入《新闻人物年鉴》、入载英国剑桥《世界名人大辞典》《世界人物年鉴》和《世界名人录》。1993年,赴美国出席第20届‘世界名人’大会、并获得100年只评一次的20世纪杰出成就奖殊荣”。1998年5月18日新华社《每日电讯》在“文化大师素描”的栏目中,他与巴金、贺绿汀、王元化、谢晋、杜宣一起,作为上海的六位文化大师被推介。这年,振亚虽已60岁,但与其他五位大师相比,他整整晚了一辈,在常人的眼中,他似乎还不能与他们同日而语,我也为他捏了一把汗: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但从那时被权威机构冠以“文化大师”至今的二十余年来,他至少未昙花一现,而仍然火红不减当年吧!我总觉得这个现象值得我们深思和研究。不是去注重“奇才”的灵异,该去关注他实践的经历。
电影本行
我不想再去重复别人的诠释和罗列,只想说一点我个人的感受。我在上海电影局工作过一段时间,我十分清楚,科教片厂虽小,但与我们故事片厂一样:名人林立,等级森严。新入行的人谁要破土而出都极不容易,振亚却凭借他在文学上的功底,拍出了与他人不一样的科教片:他既能从科教片的本体出发,尊重其自身的创作规律,继承其优良传统,把科教片拍得引人入胜,而不是引人入睡,普及科学知识胜人一筹,又不露声色地让人感受到了其内在的文学性和哲理性。他能让观众爱看,除了获得科学知识之外,又有人文的感受。他能让有关科学家们拍案叫绝,都与他成了知心的终身朋友。他能让文学家和社科专家们由衷地表示,他拍的科教片还可得文学奖和哲学奖。他理所当然地也得到了国内同行们的认同和信服,连故事片的著名编导桑弧都说:“我看了振亚同志编导的科教影片,总觉得是一次科学与美学的享受。取材好,立意新,手法巧,匠心独运,博大精深,富有艺术魅力。”他那些《冠心病》《胆结石的奥秘》《抗衰老》《叶子》《摇篮——人造卵与赤峰眼》《花》等代表作,能多次在国际科教电影节上获大奖,为国争了光,实非偶然!
我认为,他能攀上科教片“高峰”的阶梯,除了他所积累的文学修养之外,还有他的艺术认知度。他始终认为,各门类的艺术,都应相互借鉴,经过“杂交”后才会出新。他始终认为,各门类的艺术,不同的是所使用的工具,相同的该是都应怀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激情,去体现深远的意境和博大的胸怀。
难能可贵的是,振亚在他的艺术实践中,博览群书,坚忍不拔,披肝沥胆,不断地努力提高和深化自己的文学修养和艺术认知度,在这个阶梯上不断地去攀登高峰。他又把纪录片的样式引进到科教片中来,又接连拍出了不少夺人眼球的各种题材的长、短片。我认为,这些片子是很难用“夏振亚纪录片作品系列”来归类的。在20世纪80年代前、中期,他花了几年工夫,三起三落,历尽艰难所拍成的由《山水篇》《人物篇》《花鸟篇》三集组成的大片《画苑掇英》,不仅真实地记录下了刘海粟、谢稚柳、陆俨少、关良、朱屺瞻、王个簃、唐云、应野平、程十发、刘旦宅、陈佩秋、吴青霞以及方增先等一代国画大家的风貌,而且还生动地表现、普及了他们笔下的不同绝技和绝招,抢救下来了可贵难得的文化遗产。它既有动人的故事可看,又记录下了这些大家们鲜活的生态;它既精准地体现出了这些大家们笔下各具特色的华彩,又用科教片所特有的科学手段加以普及。他始终认为,作为电影艺术,本体就是门综合艺术,各片种又有各自的特色和精粹,如在我们的艺术实践中,能取长补短,杂交融合,创新的成功就会在眼前,至于“归类”的问题已显得并不太重要了。他拍《杰出华人在美国》也是如此,看过此片的华人们除了为身为华人自豪、非华人除了为华人喝彩外,也深受了一次人文的教育。
这些长、短片,最让我敬佩的是振亚非凡的目光和“只争朝夕”的精神。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如再拖几年要拍这部《画苑掇英》的话,能拍成吗?种种原因无须我多言,大家都能明白。振亚不但先人一步,不但看到、看准了这个题材,而且做好了种种准备,抓住机会向市领导汇报和争取。我们还可以设想一下,如果不特事特办,照常规办事,走程序逐级报批的话,不知会走到猴年马月,不仅最终能否成行是个问题,即便到了成行那天,这些年迈多病的国画大师们还能幸存下多少?当时,那些狠批他“越级”的人,在我看来只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而振亚的目的,无非是想让大家都能吃到这串国宝级的“葡萄”而已。
还有那部《杰出华人在美国》,也是振亚的目光早已关注着在美国的杰出华人才能成片的。我注意到这样一个让我感动和敬佩至今的细节:1993年春,振亚获邀去美国参加世界名人大会,大会规定,被邀者可由一位家属陪同。他在社会的资助下终于凑足了旅费,可他带的不是爱妻,而是厂里的一位摄影师,终于趁这次机会拍成了此片。在拍片的过程中,还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振亚住宿的饭店的老板也是一位华人,他殷勤地要请振亚吃饭,还要资助他,只要求振亚也能为他拍几个镜头,编入此片中。振亚因他与“杰出”两字相差甚远,一口回绝,可见,振亚的目光不但敏锐,而且亦从未短浅过。
振亚在电影本行上的为人为艺,已足以使他的作品和人格魅力常青,堪称大师风范。
书画艺术
人们都很奇怪,振亚从未受过书画艺术的正规训练,怎么也会在这棵艺术之“树”上结出丰盛的成果?著名画家林曦明在《大师们眼中的夏振亚》一文中有如下记载:“1984年的春天,夏振亚率领一批国画大师赴绍兴拍外景,由于天天下雨,无法拍摄,大家只好窝在宾馆里待命。一天下午,唐云、陆俨少、吴青霞、方增先以及张桂铭、杨正新、吴玉梅等都在我房间里品茶、聊天。我正在作画。此时,夏振亚也来了。我上前一把拉住他,‘来来来,你也画几笔!’‘老林,你的玩笑开大了,我从未画过,在诸多大师面前,你不是在出我的洋相吗?’‘嗨!是文人总会来两笔的!’我不由分说,铺开宣纸,将画笔硬是塞到他的手里……他无奈地走近画桌,思考片刻,开始蘸墨举笔。大师们看到他真的拿起画笔,立刻围拢观看。只见他就像导演分镜头那样:近景、远景,还有特写,再添加飞鸟点点……大师们越看越惊奇:水墨淋漓,线条粗细相间,墨块浓淡相宜,水淋淋,雾蒙蒙,呈现出典型的江南风情。他持笔审视,还想再画什么,陆俨少一旁叫道:‘别动别动,我来加几笔!’于是,润色了远山近树。‘老林,你也加两笔!’我补画一叶轻舟,与夏振亚画的乌篷船相呼应。并由我题记:‘振亚同志作江南水乡图,俨少先生补远山近树,曦明填写小舟,时在甲子一九八四年五月十四日于绍兴宾馆南楼’。夏振亚的‘处女作’就这样偶然‘问世’了。从此,他不管春夏和秋冬,一笔在手,废寝忘食,神游其中,写字作画一发不可收”。在场见证者所写下的以上五百个字,足以解答了众人对振亚书画艺术这一“栖”的疑问。如若不是,大家还可以去看一下原载于2013年6月28日《解放日报》朝花版上《大师们眼中的夏振亚》的全文,就可明了书画大师们对夏振亚的为人和书画艺术的评价。
这里,我想说一些我的认知。振亚没有经历过书画艺术的正规训练这是事实,他的字画,如要定位的话,可能定在“文人、艺术家的字画”比较确切些,这样,我们就不用以书画艺术的“陈规”去衡量其作品了。事实上,如这样去衡量他的书画之作是十分可笑的。但让世人惊奇的是,他的这些非本行的“文人、艺术家”的字画,要比其他“文人、艺术家”的字画“专业”得多,一看就让人惊叹这不是“票友”之作,不是“玩玩”而已的,都有内在非凡的功力,下笔既超然又老辣。而又能让专业书画家们惊叹的是,这些作品又与传统意义上的书画作品不同,不仅是诗、书、画的融会贯通,而且还有戏剧、电影、音乐、舞蹈等多门艺术的气息和灵气,有多种艺术的匠心,却无一点匠气。他独创的“夏氏鱼”,不但轰动一时,而且持久轰动,专业画家用各种手段去模仿,也无法替代。他常画的儿时朝夕相处的芦荡,连林曦明都说:“既不像林风眠,也不像我林曦明,是属于他自己的一种画风,十分可贵!”振亚的书法也有他自己的特色,他应国家广电总局之邀所题写的“中国电影报”的报头,“力敌群雄”,从1990年开始一直沿用至今。他的字所体现出的美感,让行内外的认同、赞识度极高。他在《夏振亚之路》一书的结尾中所写下的九条“我对书法艺术的体会”,是在书法艺术的课堂中难以听到的诤言炼句。
人们一直想去破解振亚为什么从未得到过书画艺术的正规训练,却会取得如此丰硕成果的奥秘,我认为难以寻到一把钥匙去开这个“锁”。世间有“一举成名”的成语,却谁都难以在任何行业“一举成名”。振亚之所以与书画艺术有缘和结缘,是与他的人格魅力分不开的:他看到王个簃珍藏的吴昌硕照片,萌发了一个影响他一生的创作冲动,力克万难,要拍《画苑掇英》一片,其中,一大难是如何能把这些国宝级的大师们聚在一起。当他跨进“艺术狂人”刘海粟家中说明来意后,刘大师开口就问:“你还打算拍谁?”振亚如实地报出了一长串名字。还未报完,刘大师就打断了他的话说:我已经十次上黄山,现在我决定陪你,第十一次上黄山!但是,影片中不可有甲、乙、丙、丁。尽管振亚不断解释劝说,刘大师还是摇头。最后,振亚不得不说:“《画苑掇英》肯定要拍甲、乙、丙、丁。如果先生执意坚持,我倒怕今后影片完成了,一大批一流的画家一一出现在银幕上,唯独缺少你刘海老,那会给国内外观众留下什么样的遗憾?社会舆论将会出现什么样的评说呢?我希望刘海老以民族文化大局为重,三思而行!”说完,他就起身告辞。想不到刘大师听后,不但不再发狂一口答应,还写下“云水襟怀,松柏气节”八个大字题赠与振亚。我想,如果没有这场震撼人心的“好戏”,也不会有振亚在绍兴宾馆中的书画“处女作”。
在拍片过程中,当经济上发生困难时,早有思想准备的花鸟画大师唐云给振亚捧去了一大包钱,这让振亚很感动,但他还是婉谢后自行解决了。我想,如果没有这个“镜头”,也不会让唐大师一直关注着振亚的书画实践,并由衷地向他指明:“你不要去模仿这个那个的,你作画已经找到了自己,你就大胆走自己的路吧!”别有风格的山水画大师陆俨少看过《画苑掇英》后,情不自禁地一把拉住振亚的手,激动地说:“我佩服你,能敏锐地捕捉到我心中旧事,我感谢你,借景抒怀帮我抒发了心中的满怀旧事……”说着说着,老人潸然泪下,他由衷地邀请振亚去他杭州的寓所长谈。我想,振亚的电影如果没有拍出人心,就不会促使陆大师把“书画艺术最后拼的是综合素质”这种人生和艺术的结晶,传授给他……如今,这些大师们都已一个个离世了,据林曦明在《大师们眼中的夏振亚》一文中披露,程十发在他生命弥留之际,常对别人动情地说:“很久不见夏导演,很牵挂。夏导演是我们画坛上的‘老娘舅’,他对我们国画事业作出了历史性的贡献,我们不会忘记他……”振亚在拍《画苑掇英》时,以他敏锐长远的目光所坚持要把画坛的后起之秀拍入的“甲、乙、丙、丁”们,如今,也都成了大师级的人物,他们都记着程十发前辈的话:“我们不会忘记他。”这30多年来,一直与振亚在书法艺术上相互探讨,共同前进。
振亚的文学修养和艺术上的认知度,再加上他的人格魅力,让书画大师和名家们,自然而然地把他视为“知己”“同类”,从让他“也来画几笔”,发现了他潜在的书画才能后,从未间断过对他的鼓励和传授,直到他自成一派时,唐云大师就向他明示“你作画已找到了自己,你就大胆走自己的路吧!”由于种种原因,振亚在电影本行退休后,已再难有拍片的机会,但在他退休后的这20余年来,却能在书画艺术上独树一帜地呈现出大师的风范,这至少在电影界是少有的。我想,单用“奇才”两字也是解释和概括不了的。“奇才”难以仿效,不可操作。而夏振亚之路中所显示的综合素质则让我认同,也是值得大家深思而得到启迪的。的确,从艺者拼到最后,拼的还是综合素质。
我从1960年夏进上海电影专科学校成为他的低一届的学弟起,至2019年夏的近60年中,从未与他说上过一句话,这当然要怪我的不喜交往和自卑中的“清高”。而在2019年夏的一天,一位朋友从振亚处给我带来了他出版的上下集大散文《神交》,上面还有他希望同学之间老来多多交往的题赠。他在书前有这样的“我的独白”:“人和人之间,最朴实也最玄妙,最快捷也最深入的交往,是神交。也许从未谋面,仅凭远传的信息就读懂了对方;也许偶然邂逅,却闪电般直抵胸膛;也许朝夕相处,只缘心心相印才成知己。唯万物之灵,拥有无比丰富的内心世界,神交,才能体现生命的质量。我把一次次成交,结晶成一幅幅墨迹,既为对方写照,也记录下自己的灵魂感应,那就像一张张手绘的名片,传递着彼此心灵的坐标。神交,是生命的共振;神交,是心灵的呼唤。神交的过程,是用真诚的爱来书写的。”我用他的“独白”,引领我进入他与各界各类的师朋们的“神交”之中,不仅他所体现的他的师朋们的“生命质量”让我感受到了人应该怎样活着,而且从他所呈现的胸怀中让我感受到了他之“真诚的爱”。这类文章我看过无数,也写过不少,像他这样用书画艺术中的“大写意”来写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无所忌讳,直抒真情,有所掌控,也能笔止意到;他从大处写人,言简意赅,寥寥数笔,却能充分彰显出所写者的精、气、神。他的文学创作,也是他对各类艺术感应的融合和创新,也可谓独树一帜。在这方面,他还大有施展和发展的余地,他心中的这个宝矿若能得到进一步的开发,我相信也会光彩夺目的。
拜读了他的《神交》后,我听到了他的“心灵呼唤”,情不自禁地请老同学孙渝烽引荐,终于约定在2019年10月17日,我们有了近60年来的第一次畅谈、深谈。让我极为感动的是,他夫人告诉我们,前一天他就兴奋起来,让她准备好丰盛的家宴招待我们。对于他的盛情,我除了回赠他我的一些拙作之外,唯有把我对他的认知一吐为快。他在我面前,既非“奇才”,又非“大师”,只是可亲可交的“学兄”。他给我第一印象是个性情中人。对待性情中人,唯用真情相待。在那次长达6小时的长谈后,他高兴地赠给我一句话:“你点了我的穴!”还邀请我作为嘉宾去参加2019年10月25日夏振亚书画雕塑艺术展览会的开幕式,坚持让我发个言。我虽未受宠若惊,但还是呆了一会:我这个年近耄耋的人自认早已被边缘化了,怎敢去对年已耄耋的大师级的学兄“点穴”呢?况且,这还是首次听人这样点赞我,我顿时生发出这样的一个想法:世上如有真大师的话,这就是大师的风范!而书法艺术怎么又能与雕塑艺术结合在一起呢?我忽然想起了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中国美术馆馆长、中国雕塑院院长吴为山,为《夏振亚之路》一书所写的序言“我要为夏振亚塑像”中的一段话:十多年前,夏振亚在参观吴为山的雕塑作品时,“情不自禁地惊呼:好一个大写意!”“他一眼穿透青铜、石头,直取其中的精神存在;他透过人物的型与体,神与貌,以一句‘好一个大写意’概之,这是他高度艺术修养的体现”。从此,“我与他成了忘年交”。十多年后的今天,雕塑家们要把振亚平面的书画创作“立”起来,把书画艺术中的大写意与雕塑艺术中的大写意融合在一起,这又是艺术上的一个创新。振亚总是巍立在艺术创新的风口浪尖!至于要让我对此作个发言,我却没有一言概之的本领。我想了一下,还是把我们初次长谈中我对他“初探”的那些话简要地记下来,作为这次展览会的贺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