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Article > 向文 Xiang Wen
图 Pictures > 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 Centre Pompidou在巴黎浪漫的秋末,法国蓬皮杜艺术中心通过展示克里斯蒂安.博尔坦斯基(Christian Boltanski)约50件装置、雕塑、照片、视频,以及画作,触摸了当代艺术创作的关键人物之一的艺术雄心。博尔坦斯基的艺术质疑了50多年来艺术家在社会中所扮演的角色。博尔坦斯基全神贯注于时间哲学的思考,同时代的哲学家认为他是艺术家中的哲人。
《离世》(Départ),2015,红色灯泡、黑色电线,185 x 283 cm
博尔坦斯基在蓬皮杜中心的第一次展览是在3 5年前,本次展览由艺术家本人和蓬皮杜馆长伯纳德·布莱斯涅共同策展,是一次深入博尔坦斯基作品核心的艺术之旅。与其这说是一次回顾展,不如说是一系列标志着博尔坦斯基的艺术手法与程序转变的集中展现。自20世纪60年代中期以来,时间、记忆、自然的维度、艺术真理和犹太遗产,这些艺术家思考的主要问题,在展览中均有体现。留痕时间博尔坦斯基与约瑟夫·博伊斯都被视为“欧洲概念艺术之父”。博尔坦斯基继承了博伊斯的思维技巧,又把诸如罗伯特·劳森伯格、索尔·莱维特等其他概念主义者所关注的存在问题、宗教问题置于其实践的核心。博尔坦斯基的作品强烈关注视觉艺术语言、艺术品边界、形式主义的保守问题,以及这些问题之间的关系。
《离开-到达》(Departure-Arrival), 2015
20世纪60年代后期,在欧洲的政治动荡中,博尔坦斯基开始了他的艺术生涯。在艺术实践中,他从未接触过后殖民者、女权主义者或其他激进主义派,这一点和他周围的其他艺术家一样。80年代,博尔坦斯基娴熟地以档案与记忆进行创作,他逐渐放弃了小规模的艺术形式,转而通过大型装置,展开死亡的冥想。《留痕时间》(Faire son Temps)就是一个从“小形式”到“大形式”的转变。博尔坦斯基亲自设计了贯穿他展览和作品核心的漫长行走线。在第一个展厅就向观众展示出波坦斯基这位自学成才的艺术家是如何利用摄影,以及与人类历史息息相关的手工艺形式,创作出开创性的作品。
展览现场
在《影子剧场》(Théatres d’ombres)中,观众会发现这件看起来单薄脆弱的装置充满了神奇魔幻的力量,也透露出艺术家对表演艺术始终如一的喜爱。《影子剧场》的灵感来自艺术家与波兰犹太先锋剧场实践者塔德乌斯·坎托尔的友谊,展示的是东欧阿什肯纳兹犹太文化,坎托尔的父亲就是该地的犹太移民。巨大的空间和摇曳不定的灯光邀请观众去探索与发现,在墙壁上投下的阴影,则引发了一种对突然的消失和短暂痕迹的沉思。博尔坦斯基自命为考古学家,在半个多世纪的职业生涯中,他又转变成一位“神话学家”。他创造出从现在到世界末日的传奇传记,试图通过思考这些因素摆脱自我融入人类历史的轨迹。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并非关于时间,而是关于一片未知之地的向往。
《阿尼米塔斯(小灵魂)》Animitas (small souls), 2015
重启记忆博尔坦斯基为了让展览本身成为一件作品,从自己的艺术生涯中选取一些最具象征意义的作品,将构成他美学特色的所有艺术形式和媒介结合起来,包括《索引展示》(Vitrines de références)、《家庭相册》(L’Album de la famille D)、《弗朗索瓦先生的物件》(Habits de Fran.oi s C)、《守护者》(Reliquaires)、《家谱》(stocks)、《墓穴》(Tombeaux)、《丰岛的心跳》(Coeur battant ofTeshima)、《幽灵》(ghosts of Misterios)等。在这些作品中,大屠杀纪念装置是一个重要的主题。在整个展场中,一个个用糖果盒制成的基座上放着维也纳一所学校一张张犹太学生的照片。而在另一个区域中,摆放着20世纪30年代末一些不知名华沙居民的身份证件照片。用黑色纸巾覆盖的身体图像、带有儿童面孔的半透明面纱、木制人体上的外套、覆盖了整个墙壁的比利时煤矿工人的身份证件,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艺术语境,观众是无法理解这些作品的。这些视觉因素和图像有的和大屠杀有关,有的则没有直接联系。博尔坦斯基追寻的,不再是生活中唯一真实或者虚构的痕迹,他也不再描述自己,更不再试图对某个个人进行描绘,而是人类整体。
《带走我(我属于你)》(Take Me(I’m Yours))
他为观众呈现了一个“重新配置的过去”,观众也许只能借助阿莱特·法尔热(Arlette Farge)美妙的文字,才能靠幻想与这些作品产生共鸣,去感受那些“脆弱的生命”。19 89年,法尔热在《档案的诱惑》(Le Gout de l’archive)中写道:“我们无法让在历史中结束的生命重现,更没有理由再让他们死第二次。叙事的空间极为有限,既不能直接消灭它们也不能让它们淡化,只能将他们悬置起来,直到有一天,在某个地方,它们神秘的存在变成了另一种叙述。”博尔坦斯基的作品就是在阐述这一叙事“空间”。在这里,观众会意识到,时间,无论是以哪种形式出现,都是人类的朋友。如何“出发”,又如何“到达”,这就像火车站的两个标志,当观众进入和离开展览现场时,或者行走在蜿蜒曲折的展线时,空间里的一切都在提醒我们,艺术有一种帮助人类完成旅程的魔力,同时也会让人忘记目的地在何方。■(编辑:王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