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石如，凭什么被称为“国朝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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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体书皆国朝第一”

“国朝第一写家”

“隶及篆书为神品一人”

以上的赞誉都是清代的众位书法大神对邓石如的认可。

范曾 邓石如调鹤图 1980年作

136.5×67.5cm

中国嘉德2002秋拍

据说，刘墉、陆锡熊见了邓石如的书法，都大惊：“千数百年无此作矣”，亲自上门求加好友；钱坫和包世臣游焦山的时候，看到壁间篆书《心经》，叹道：“此非少温（李阳冰）不能作，世间岂有此人耶？”；清代书画家、篆刻家赵之谦评邓石如书法说：“国朝人书以山人为第一，山人以隶书为第一，山人篆书笔笔从隶书出”；沙孟海《近三百年的书学》：“清代书人，公推为卓然大家的，不是东阁学士刘墉，也不是内阁学士翁方纲，偏偏是那位藤杖芒鞋的邓石如。”

邓石如何以凭“一介布衣”的身份赢得如此赞誉？除了有贵人相助，更多的则是自身的性格和坚持不懈的努力。

邓石如 隶书梦幻泡影 1803年作

84.7×44.2cm

138万元 中国嘉德2019春拍

#1

惊人的作业单

1、《石鼓文》、李斯《峄山碑》、《泰山石刻》、《汉开母庙阙》、《敦煌太守碑》、苏建《国山》及皇象《天发神谶碑》、李阳冰《城隍庙碑》、《三坟记》，每种临摹各百本；

2、《说文解字》二十本；

3、临《史晨前后碑》《华山碑》《白石神君》《张迁》《潘校官》《孔羡》《受禅》《大飨》，各五十本。

这份惊人的作业单便是出自邓石如之手。

他把功名利禄置于脑后，全身心地投入艺术的艰苦锤炼中。每日清晨，他研一盘满满的墨水，就着净几挥洒，必待墨水用干了才上床休息。凭着这个勤奋刻苦的劲儿，他打败了刘墉、翁方纲等书法大师，被公推为清代书人中的卓然大家。

邓石如 篆书荀子宥坐篇轴

117x74cm

故宫博物院藏

#2

香自苦寒来

邓石如被誉为“四体皆精，国朝第一”，“四体”之中尤以篆隶最为出类拔萃。

他能在书法的发展史上能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离不开他在篆法方面的创新。他的小篆以斯、冰为师，结体略长，却富有创造性地将隶书笔法糅合其中，大胆使用长锋软毫，提按起伏，跌宕起伏，变化多姿。可谓“笔歌墨舞”“意与古会”，打破了几百年来玉筋篆裹锋截毫以求平整、精谨、匀称而了无生气的传统。风气既开，有清一代篆书得以中兴。

邓石如 隶书

106×44.5cm

621万元 2020朵云轩秋拍

其隶书则从汉碑的实践中获益甚多，能以篆意写隶，又佐以魏碑的气力，其风格自然独树一帜。

其行书也可见篆分之法，笔笔尚力，一丝不懈，崇尚“迟”“重”“拙”的特点。

其楷书并没有从唐楷入手，而是追本溯源，直取魏碑，多用方笔，笔画使转蕴涵隶意，结体不以横轻竖重、左低右高取妍媚的方法而求平正，古茂浑朴，与时俗馆阁体格格不入，表现出勇于探索的精神。

邓石如 泰山嵩岳楷书中堂

94.8×39.7cm

故宫博物院藏

另外，除了书法家这个身份，邓石如还是一位篆刻家，而且成就也很高。他开创皖派中的邓派，以小篆入印，强调笔意，风格雄浑古朴、刚健婀娜，书法篆刻相辅相成，所刻印章有着“疏处可以跑马，密处不使透风”的特色。

邓石如 见大则心泰礼兴则民寿印

日本印坛泰斗小林斗庵藏

#3

字如其人

据记载，当时号称“浓墨宰相”的相国刘墉见了邓石如的书法，“见山人书大惊，踵门求识面”。我们就来看一看能让刘墉看后登门拜见的书法究竟如何。

邓石如 弟子职 选页

碧梧山庄出版

这幅1804年所作《弟子职》，乃为邓石如成熟期的代表作之一。

《弟子职》是记叙弟子事师、受业、脚贵、酒扫、执烛坐作、进退之礼的一种学生行为守则。通篇气势显示出古朴静穆、人书俱老的气质。起笔凝重，行笔自然，收尾任势，飞白之笔和起笔的凝重相得益彰，整体面貌老辣精浑。中宫收紧下部放长脚，整体字势上紧下松。疏密对比自然朴实，毫无做作。

邓石如 弟子职 局部

碧梧山庄出版

从此作中的两个“弟”字来看，变化于细微。右上的“弟”1、2部分略显紧凑，而左下的“弟“在结构处理上平均分配，篆书收笔的地方也是有意区分。一个笔断意连，一个提笔相接。与王澍一派的“一李”均匀瘦劲篆书截然不同。

邓石如 弟子职 选页

碧梧山庄出版

《弟子职》是邓石如62岁时所书。就其自身而言，亦最成熟。无论运笔结字，已到人书俱老。

其用笔，入笔简而凝重，行笔朴实无华，自然迟滞，收笔不作雕饰，时而有飞白之笔，益显老辣精浑。其结字，外型疏散，体内却茂密集中。比秦篆稍收其长，比汉篆稍展其方。密集处稍偏靠上，下部固然易放长脚，但也并非尽然。以前的习气逐渐减少，足见其字已愈来愈成熟了。

邓石如 白氏草堂记

101x27cmx6

日本私人收藏

《白氏草堂记》也是邓石如晩年篆书的最具有代表性的作品之一，此作品亦作于1804年，即邓石如病世前一年写成。

纵观此帖，浓浓的古气书风弥漫于字里行间，漾起阵阵新奇；用笔上追求力透纸背，线条收放自如，其字迹浑厚苍劲，又不乏洒脱与清秀；行气工整，字字平稳，彰显出森严的体势与豪迈的韵度。

此外，《白氏草堂记》以行书落款，字体跃然纸上，与正文灵动的篆书交相辉映，妙不可言。

邓石如 是清风明月之庐 1788年作

42.5×168cm

1552.5万元 西泠印社2016春拍

篆书在书法的历史长河中以及经历了若干个朝代的衰弱与兴盛，在这样的潮流之下，邓石如能再次掀起篆书的新高锋，与其自幼的家学熏陶、自身的刻苦钻研及贵人的提拔密不可分。更为重要的是他在艺术上的创新精神，将隶书笔法与篆书融会贯通，形成自己颇具独特的书法风格，大大超越了前人的艺术。

邓石如 篆书朱韩山座右铭

104×37cm

828万元 中国嘉德2018秋拍

邓石如的篆书不仅有气韵雄浑的风格，还渗透着他自身的个人魅力，从其作品中也可以看出邓石如的刚正不阿与淡泊名利的人格，正所谓“字如其人”。

邓石如出生于安徽怀宁的一个贫苦山村，他初名邓琰，因其性情耿介，为表示“不贪赃、不低头、不阿谀逢迎，人如顽石、一尘不染”的崇高品格，以顽石自喻，字石如，号顽伯。邓石如一生都遵循此字，无意于仕途、无意于功名，不为人事所牵绊，只为艺术而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