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劳斯藏书票艺术
拜劳斯藏书票之画家签名
拜劳斯(Marquis Franzvon Bayros,1866年至1924年)是中国大众最熟悉的藏书票艺术家,也是西方藏书票史上一位极负盛名的大师。6月18日,一批拜劳斯藏书票将在嘉德在线上拍,使国内的收藏爱好者们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和拥有这一藏书票艺术史上的华丽篇章。
此次上拍的作品全部是大家熟悉的典型拜劳斯风格:洛可可式优雅长裙、柔软奢华的羽毛帽子、依稀能闻到香粉味道的假发、迷梦沉醉略带挑逗的眼神、撩拨欲望的庭院与花束,衬托出暧昧、轻佻、享乐的氛围。在藏书票收藏领域,拜劳斯以桃色题材著称,这一题材在整个藏书票艺术中,也占有了相当大的比重。
与文人雅士紧密相关的藏书票,为什么会存在大量“有伤风化”的图案?对于有着几千年文人文化的中国大众来说,一句“风流才子”似乎就可以解释。然而事实要复杂得多。拜劳斯和他的藏书票不仅仅属于一两个有独特癖好的藏书家,而是属于一个巨大的变革时代,那是比亚兹莱(AubreyBeardsley)的时代,那是王尔德(Oscar Wilde)的时代,那是追求人性解放和回归本真的时代。从现代艺术发展史来看,那个时代的意义重大。那场由文学和艺术界掀起的变革,被称为“颓废主义”(The Decadentmovement)。
拜劳斯藏书票之匈牙利首相卡罗利
19世纪晚期,一批法国作家不满于浪漫主义对于自然的天真描摹,追求以艺术的手法来表现艺术。看似放浪的外表,令批评者们送了他们一个充满鄙视的称号:“颓废主义”。对此,这些自诩为“看美的事物仅仅是美”的“选民”们却欣然领受。从法国到西欧各国,从文学到艺术,颓废主义迅速蔓延开来。
生于奥地利的拜劳斯,深受当时维也纳流行的世俗化与唯美风格影响,他喜欢在上流社会中驻足盘旋,并有幸结识了圆舞曲之王小施特劳斯的养女爱丽丝,二人于1896年结成连理,但一年后即分道扬镳。1904年至1908年,拜劳斯已声名远扬,书籍插图和藏书票等订单源源不断,他开始着迷于钻研法国路易十五时期的洛可可风格。
我们如今看到的拜劳斯作品,主要是两种风格:一种是藏书票里大量出现的洛可可,另一种是插图里大量出现的颓废主义,后者与比亚兹莱的画风非常接近。不同绘画语言的背后,有着同一个灵魂、同一种内涵。欣赏拜劳斯的洛可可,会发现18世纪的世俗轻佻成为了表达20世纪批判精神的外衣,他的作品比前人增加了更多的精神实质,又比同时代其他艺术家的手法更唯美,后人称他为“非凡极致的洛可可艺术家”。1911年,因其15张桃色插图集《梳妆台边的故事》(1908年秘密出版)充斥了不堪入目的裸露春图,德国警察起诉拜劳斯成立,旅居慕尼黑多年的他不得不返回维也纳。
理解拜劳斯,可以从中国大众更为熟悉的另一位唯美主义奇才入手:奥斯卡·王尔德。他的作品将“美之为美”在技法和外表上推向了极致,以令涂脂抹粉的上流社会心弦颤抖的美妙言辞,挑逗着虚假华服下最原始的人性本真。王尔德的人生是个悲剧,声名狼藉,孤苦收场,然而,他的作品却以最纯真善良的灵魂打动了同时代以及后代的读者。在拜劳斯的藏书票里,我们同样可以看到这样的组合:戏谑桃色的图案,真实纯良的灵魂。
颓废主义最大的价值,就在于他们敢于挑战人性中的虚假,并且用最诚挚的方式,呼吁所有人卸下伪装,正视自己的本性。因着其思想性与批判性,有人将颓废主义视为文学与艺术领域“现代”的开始,不无道理;也因着其思想性与批判性,100多年来,各个时代、各个处境的人,总能在他们的作品中找到引发心灵共鸣的元素。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拜劳斯的藏书票会是世界上最受欢迎的藏书票收藏品种之一,它超越了国别,超越了时间,超越了文化背景,直指人心。撩开石榴裙,看到的是赤裸裸的人性、赤裸裸的真实。
值得一提的是,拜劳斯一生共设计了300枚藏书票,作品存世量相对较多,但附有签名者却寥寥无几。本场上拍的藏书票中,就有一枚带有艺术家签名的。据了解,藏书票在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虽然已经形成了一定的收藏群体,但规模不大,且没有明文规定,签名与否完全取决于画家本人喜好。签名与收藏价值是挂钩的,但在未成形的书票收藏体系中,艺术家很少会从100多年后的藏家角度来考虑,特意为了日后的收藏投资价值而签上大名。因此,带有其签名的藏书票,十分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