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面上流动的艺术——花样滑冰服装中的经典设计

2022-02-23 11:45:44 来源:中国美术报

《中国美术报》第260期美术新闻

花样滑冰起源于18世纪的英国，随后迅速发展到一些欧美国家，并于1924年首次亮相于冬奥会赛场，是一项兼具运动性与艺术性，将音乐、舞蹈、冰上技巧、艺术表现等融合在一起的冬季运动项目。德国文学家、思想家歌德把花样滑冰赞美为“运动的诗”“冰面上流动的艺术品”，它就像冰雪世界中一颗璀璨之星，闪烁着悦人耳目的光辉。人们通常将花滑比赛服称之为“考斯腾”，实为“costume”的音译，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对考斯腾在这一项同时兼具艺术性和技巧性的体育项目所“扮演”的重要作用的肯定。

早期的花滑服装

在花滑运动诞生初期，男性表演服为长袖长裤，女性为长袖长裙，早期花滑女运动员的裙子长度要到脚踝，这些服装华丽但不实用，而且密不透风。在1924年的法国夏蒙尼冬奥会花样滑冰女子单人滑比赛上，年仅11岁的挪威选手索尼娅·海妮第一次穿着不到膝盖的短裙参加了比赛。在随后十余年里，索尼娅·海妮赢得了三次冬奥会冠军、十次世界冠军和六次欧洲冠军，成为花样滑冰界的大明星。女性花滑运动员的着装也在海妮的影响下不断改进，裙子缩短、贴身，不再羞于展示自然曲线，且方便展示各种高难度动作。为了防止短裙走光，1936年冬奥会上，带短裙摆的女性连体衣正式登场，奠定了今天花滑服的基本款式。且伴随着室内冰场的出现，考斯腾的轻薄性、透气性以及美观程度逐渐成为花滑运动员对着装的新要求。

日本设计师伊藤聪美为羽生结弦设计的考斯腾手稿

考斯腾的设计过程往往需要经过主题确定、调研与搜集灵感、设计元素提取、确定并绘制效果图、结构与工艺实现等过程，最终根据已甄选的设计主题和方向，对服装的造型、色彩、图案和材料等设计元素进行提炼，营造出独特美学风格的比赛服装。除此之外，国际滑联还规定，花滑服装饰品掉落在冰面上，是要被扣掉1分的，因此为了最大限度地贴合花滑选手的身材和动作幅度，每一件考斯腾都是由设计师为选手量身定制的，全部采用手工缝制的方法。同时，为了保证选手在赛场上成功完成各种跳跃动作，考斯腾的自重必须很轻，男选手的考斯腾重量一般在800g以内，女选手的考斯腾重量一般在350g以内。这种轻薄的布料价格非常昂贵，同时考斯腾的织造工艺也异常复杂，一件考斯腾往往需要用到上千颗水钻，因此它的售价也非常高昂，据说顶尖选手一件考斯腾的价格都在数十万人民币左右。

卡特琳娜·维特在1988年加拿大卡尔加里冬奥会

陈露在1998年长野冬奥会上表演《梁祝》

1988年，民主德国的冰雪皇后卡特琳娜·维特以一袭蓝色羽毛裙亮相加拿大卡尔加里冬奥会，开创了日后考斯腾在冰场上争妍的先河，并最终拿下冠军。1998年的长野冬奥会上，中国选手陈露以一曲《梁祝》惊艳赛场，这是国际花滑赛场上第一次响起中国音乐，陈露也帮助中国获得了目前为止唯一一枚奥运女子单人滑奖牌。当熟悉的音乐响起，垂柳一样柔软但又充满韧劲的优美手臂，以敦煌壁画为灵感的飞天旋转，中国古典舞里的动作韵律，陈露将东方韵味展现得淋漓尽致。优雅的深紫色裙子，中式交领，蝶形刺绣，表演时袖口与裙摆飘逸灵动，像极了一只紫色帝王蝶。著名婚纱设计师Vera Wang在少年时代曾是一位花滑运动员，后又为许多美国知名花滑运动员如南茜·克里根、关颖珊等设计考斯腾，可见时尚和花滑从来都是密不可分的。

韩国选手金妍儿身着的考斯腾

韩国女子单人滑选手金妍儿，从进入成年组开始到退役从未下过领奖台的纪录，到现在为止她依然是唯一持有者。作为2010年温哥华冬奥会花滑女子金牌获得者，金妍儿2014年索契冬奥会的目的是卫冕，考斯腾的选择也相当出彩，黑与紫的丝绒材质，仅在背部镂空，露出大面积皮肤，低调高贵，优雅性感，长袖设计使得金妍儿出了名的手臂线条在表演中更显清晰，从音乐到编舞到造型再到表演，无一处不透露着“精炼”二字。从2010年温哥华那个一袭蓝裙、浅笑低吟的爵士女郎，到2014年索契略显落寞的阿根廷探戈女郎，这套谢幕作，使人回味良久，些许怀旧，更多的是释然，时间到了，总是要说再见。

羽生结弦在2018年平昌冬奥会上表演《阴阳师》

虽然考斯腾时尚在女选手中早已蔚然成风，但对于大部分男选手来说，他们的考斯腾依然是一板一眼，远不如女选手们丰富多彩，只有羽生结弦一个人例外。作为花滑历史上最伟大的选手之一，羽生结弦出色的艺术表现离不开考斯腾的加持。据不完全统计，自2010年升入成年组开始，羽生结弦穿了超过32套各种各样的考斯腾，他完全打破了过往花滑男单选手沉闷无聊的考斯腾风格，大量使用水钻等女单选手常用的元素，成为了冰上时尚的引领者。少年时代羽生结弦的考斯腾基本是由他妈妈亲自设计的，从2014年开始，他的每一件考斯腾都出自日本著名设计师伊藤聪美之手。2018年平昌冬奥会上，羽生结弦的夺冠节目《阴阳师》，赛前设计服装时，羽生结弦就要求服装以白色为底色，同时要加入象征着阴阳师的五芒星，整体造型模仿平安时代的和服狩衣。最后出来的效果可以说是相当惊艳：金色腰带给人庄严肃穆之感，和《阴阳师》的概念完全吻合，羽生结弦化身冰上的安倍晴明，飘逸中又不失肃杀气质。

2020年全日锦标赛表演滑中羽生结弦所穿着的“天神的羽衣”考斯腾

其实了解羽生结弦的朋友们都知道，《阴阳师》的考斯腾风格是羽生结弦过往比较少尝试的，他最出圈的都是一些中性化风格的造型，比如2020年全日锦标赛表演滑中羽生所穿着的“天神的羽衣”考斯腾，以春日樱花作为表演主题，整件考斯腾以白色为底色，加入了粉色作为渲染，同时还使用了大量的彩色水钻，整体造型就如同一颗破冰而出的樱花花蕾，美到让人失语，在漫天樱花中起舞的画面也成为了很多花滑迷心中的经典。

羽生结弦在2022年北京冬奥会上的考斯腾

本届北京冬奥会上，羽生结弦choker元素的考斯腾尤为特别，设计师用choker勾勒出羽生纤细的脖颈线条，呈现出了一种脆弱的美感，而他脸上的表情又尤为坚毅，两者相互对照，完美体现出了羽生结弦花滑表演柔中带刚的特点。

金博洋在2022年北京冬奥会上表演《卧虎藏龙》的考斯腾

彭程、金杨在2022年北京冬奥会上表演《夜宴》的考斯腾

在服装设计中融入民族、历史等文化内容，使比赛服具有文化传载的功能，讲出中国故事，也成为本届北京冬奥会上中国代表团考斯腾设计的核心思想。中国代表团的考斯腾基本都是由北京服装学院承制，风格上大多数是仙气飘飘的感觉，以浅色作为主色调，色彩往往是渐变的，辅以水钻、薄纱等元素，很有传统东方文化中的婉约之美。花样滑冰男子单人滑运动员金博洋《卧虎藏龙》的考斯腾，采用中国书法水墨元素，诠释了中国文化的韵律和独特的东方美学；双人滑运动员彭程、金杨的考斯腾，以低饱和度的水墨山水黑灰色为贯穿两位运动员的主线，采用降低饱和度的红色为男生主色，与女生腰带颜色一致，化作牵绊来紧密连接男女选手，塑造了两位运动员优雅古典的形象，映照出悠扬凄美、跌宕起伏的故事情景，是中国博大精深、悠久绚烂文化的具体传达；双人滑运动员王诗玥、柳鑫宇的考斯腾设计灵感来源于宋代绘画《千里江山图》，男运动员身着“山”，女运动员身着“水”，服装为了营造自然、空灵的意境，选用轻薄的高弹性网纱、飘逸轻薄的乔其纱作为主面料，混搭重组不同辅料，如水钻、亮片等，多层次的装饰不仅体现出运动员轻盈的舞姿和体态，更衬托出男性的坚毅与女性的柔美，在洁白的冰面上为我们舞动出一幅青绿山水。

王诗玥、柳鑫宇在2022年北京冬奥会上取自千里江山图的考斯腾设计

随着科技的不断进步和审美的日益多元开放，花样滑冰比赛服创作更加多元化、国际化、艺术化。北京冬奥会期间，花样滑冰运动员为我们留下了太多迷人的冰雪风采，和不断突破、挑战自我的精神面貌，更为我们展现了各自精彩绝伦的考斯腾服饰，这背后是各国科技、文化、艺术的综合实力的彰显，是文化多元、开放、包容在奥运赛场上的体现。■

编辑|赵墨

制作|冯雅颖

校对|王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