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赏|约瑟夫·康奈尔与他的微型艺术世界

2020-05-18 14:01:24 来源:搜狐新闻

在纽约的每一次闲逛对于康奈尔来说都是一次短途旅行,他利用短途旅行的所得,建立了一个庞大的私人博物馆,其中有珍贵的书籍、杂志,有明信片、戏票,有唱片和早期的家庭录像带也有些颇为奇怪的杂物:贝壳、橡皮球、水晶天鹅、指南针、线轴和软木塞。

约瑟夫·康奈尔 《无题-安妮公爵酒店》

鸟、弹簧、圆环和金属杆。在这幅名为《无题-安妮公爵酒店(Untitled - H?tel de la Duchesse-Anne)》的作品里,康奈尔想要激发起人们关于旅行的联想:洁白小巧的盒子内部与鲜艳的邮票形成强烈的对比,邮票则在隐喻和字面意义双重层面上充满了异国情调。右侧的白色格子中,有些游戏筹码,使人联想起海上航行、甲板游戏和赌博;有些刻着星座的木块,同样暗示了导向和航行。鹦鹉则更增添了一分异国情调,并带来一丝紧张感,因为它既暗示了旅行的自由,又暗示了鸟笼或被诱捕的鸟儿。盘绕的弹簧卷曲在鸟的头上,暗示着目标,而鹦鹉本身似乎在注视着邮票上的蝴蝶和甲虫,仿佛它们将成为自己的午餐。

厨房一角的伟大艺术

康奈尔的艺术生涯始于1930年代初,当他第一次接触超现实主义时。启发他的是马克思·恩斯特(Max Ernst)创作的拼贴画小说《La Femme 100 Têtes》。这本小说向康奈尔传达了这样一个概念,即艺术不一定是在画布上涂颜料完成的,而也可以是由真实的物体,通过适当地组合方式制造而成。

约瑟夫·康奈尔 《暮色天鹅》

受到启发,这位艺术家开始在乌托邦大道37号08号房 —— 他从1929年起居住直到他1972年离世 —— 的厨房餐桌上制作自己的艺术。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晚上工作,母亲睡在楼上,而罗伯特则在旁边打鼾。

约瑟夫·康奈尔 《向浪漫芭蕾舞致敬》

在此期间,康奈尔还开始在他最喜欢的主题上建立了一套档案:收集他所崇拜的芭蕾舞演员、歌剧演唱者和女演员的资料和照片,并分放在文件夹中,其中包括格洛丽亚·斯旺森(Gloria Swanson)和安娜·莫弗(Anna Moffo)。同时他为他长达数十年的收藏按主题进行了分类:广告、蝴蝶、云、仙女、名人头像、食品、昆虫、历史、行星 …… 理性的分类对康奈尔来说很重要,但直觉上的联想和幻想也是如此。他称自己的档案为“梦想和愿望的交换所”既作为研究项目,也是为自己的热爱所作出的奉献。

孤独患者与名利圈

由于缺乏正规的艺术教育背景以及家庭状况的特殊性,康奈尔经常被描绘成艺术圈的局外人,但其实他的才华远不止于此。

他的早期拼贴作品出现在1932年由曼哈顿的朱利安·利维画廊(Julien Levy Gallery)组织的超现实主义艺术展览中,与达利和杜尚的作品排排坐。他的第一个影盒《无题 - 肥皂泡套装》(Untitled – Soap Bubble Set )则在现代艺术博物馆1936年的“不可思议的艺术:达达主义与超现实主义”展中展出。

约瑟夫·康奈尔 《无题 - 肥皂泡套装》

康奈尔与画廊和艺术经销商不对付,而更喜欢把自己的作品送人,尤其是送给女人。在母亲的影响下,康奈尔尊敬而崇拜妇女。他是一个非常浪漫的男人,更热爱柏拉图式的情感。他会给电影院卖票的女孩赠送一束鲜花,也会邮寄一个猫头鹰盒子给奥黛丽·赫本(Audrey Hepburn) —— 虽然他经常被拒绝或被误解。

但同时,他与许多女艺术家和作家建立了良好的友谊,其中包括李·米勒(Lee Miller),玛丽安·摩尔(Marianne Moore)和苏珊·桑塔格(Susan Sontag),后者后来告诉黛博拉·所罗门(Deborah Solomon):“在他的面前我当然并不放松或感到自在,但这不是什么抱怨。他是一个精致,复杂的人,他的想象力以非常特殊的方式在发挥着作用。”

约瑟夫·康奈尔 《无题—塔玛拉·塔玛诺娃》

破次元壁的是他与草间弥生(Yayoi Kusama)之间的联系,后者是日本前卫艺术家,以无所不在的波点而闻名。

他们于1962年相识,当时草间弥生才30多岁。根据她的自传《无尽之网》(Infinity Net),他们的关系充满情色与创造力 —— 他们会打持续数小时的电话,而她的邮箱中每天都会出现几十封情书。康奈尔的母亲则竭尽全力的阻止他们的关系 —— 当他们坐在后院的柑橘树下亲吻时,母亲把一桶水倒在了他们身上。

约瑟夫·康奈尔 《无题—封闭式凉亭》

人生的尽头

1965年,康奈尔的弟弟罗伯特死于肺炎,第二年,他的母亲也去世了。1967年,帕萨迪纳美术馆和古根海姆美术馆分别为康奈尔举办了大型的回顾展 —— 这毫无疑问是大艺术家才享有的殊荣。也许人们会认为,这是康奈尔人生的高潮,但名利从来不是康奈尔的兴趣或目标。

他仍然独自一人呆在乌托邦大道的房子里。后来,他雇用了助手(主要是艺术生)为他做饭并协助他工作,许多朋友也拜访他,但似乎仍然有着什么东西将他与其他人隔开,成为了一道他至死无法完全打破的玻璃墙。

1972年12月27日,在康奈尔因心力衰竭去世的前两天,他在日记中写道:“对那些太容易遗失的事物,认识它们、感谢它们、铭记它们。”接着他总结了自己付诸一生的工作。然后,也许在瞥了一眼窗户后,他写下了最后一句:“阳光持续突破了正午12点” —— 这是他与他称之为“令人雀跃的”世界的漫长恋情的最后一笔记录。

(本文原标题为《一叶洞天 || 约瑟夫·康奈尔与他的微型艺术世界》,原刊于芝加哥艺术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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