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城市之八 | 长沙：活力四射 但需“打破”

长沙橘子洲头俯瞰图，图片来源于网络

这是雅昌艺术网和艺术头条启动艺术城市盘点系列以来，长沙首次入榜。回首长沙的2019，艺术方面确实可圈可点。

年初和年末热闹的文博会分别以3.7亿元和4亿元的成交额，让长沙坐稳了全国文博会的头把交椅；作为第43个国际博物馆日主会场，湖南省博物馆吸引了全世界文博系统的眼光，精彩展览和讲座推出的同时，和长沙市博物馆一起迎来了全球博物馆同仁前来论道；建设七年之久，湖南省终于拥有了自己的美术馆，首展第六届全国画院美术作品展拉开了湖南美术的“新时代 新起点 新篇章”；最后，两年一届的“艺术长沙”在12月初如约而至，彻底点燃了这座城市的艺术热情。

谢画廊主理人谢嘉祺一句话来形容长沙“活力四射”。虽然与其他城市相比，不论从艺术家还是艺术机构，长沙仍旧就有不少短板，但是批评家杨卫评价中这个自带“清晰文脉”的城市，它的艺术发展前景是值得期待的。

湖南文博会现场

湖南文博会开幕现场

在国际博物馆日举行的博物馆高峰论坛

2019第七届艺术长沙开幕现场

青年艺术家各自精彩

黄于纲总结自己的2019是围绕“泥巴”打转的一年：“许多人包括同行，对把求全的一亩三分地运到北京民生美术馆并返回凉灯这一行为，表示不解甚至反对。我实现了想法，虽遇到各种麻烦，但这一‘劳动’让我愉悦，让我给自己的创作提出了新问题。”展览的最后一天中午，黄于纲准备撤展的时候看到一个戴眼镜的女人提着鞋，光脚看展，“她说，她的家乡在湘西，现在北大读博，特地赶到最后一天来看展。
当最后一车泥土还给求全时，他母亲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也赶上了耕作的时节，种上了黄豆。”

“凉灯：那块田里长出来的画”展览现场

这一年，郭宇剑、刘广隶、晏资典、张惠玲等这几位90后艺术家都有不少收获。郭宇剑在2019年参加了四个群展和1个双个展，还尝试了展览策划，“站在艺术行业的另一个角度来思考问题会让思路更开阔一些”；
刘广隶仍然奔波在长沙和法国两地，在国内和欧洲都有参加一些小活动，尝试了很多新媒介；晏资典在长沙完成国内画廊首秀，张惠玲则在群展之后重新调整了自己的职业规划。

在郭宇剑看来，长沙本土环境是在慢慢变好的趋势：“两年一届的‘艺术长沙’其实一直是高水准艺术行业的标杆，谢子龙影像艺术馆在长沙办得出色，严肃和专业的画廊也越来越多，这是一个会越来越好的环境。”晏资典觉得，大家更接受更包容新的艺术表达方式了，很期待艺术氛围更蓬勃有朝气的湖南。

刘广隶却表示，现在看似支持年轻艺术家的机构和展览都有不少，活动也越来越丰富，但是青年艺术家的整体生态还是很严峻。如何区分支持还是话语交换，是摆在他们面前的一个大问题。

黄于纲认为艺术环境和气氛是自己给的，不是抱团，更不需要抱团取暖。艺术家们需要在各自的领地上一点点累积、推动，走出去，引进来，这才叫艺术环境：“湖南有许多的优秀艺术家，前仆后继，有些被现实打倒在地，握手言和，有些还在往前爬，满身血泪，所以，我希望每一位勇敢点，做好作品，做好展览。我敬重那些真正为湖南的艺术作出努力的人。”

p8星球海报

All’s Well——A+驻留工作室开放夜

年轻艺术家需机会和平台。月湖时当代艺术中心与长沙师范学院，一直以来都在合作推出“青年艺术计划”，旨在为青年艺术家发声，将更多年轻人的艺术成果在高校之外呈现。今年以“春养生来夏养长”为主题推出了温湖东、张惠玲与孔娜三位年轻青年艺术家联展。长沙目前有两家机构先后发起了青年艺术家驻留计划，分别为p8星球和A+国际艺术家驻留。P8星球在2019年发起的三期艺术家驻留项目以“可持续”为原点，A+国际艺术家驻留自2018年开始每年分期邀请来自全球艺术家进行驻留。到目前为止，尚没有本土青年艺术家参与其中。A+国际艺术家驻留总策展袁霆轩认为，驻留不单作用于外来者，同样改造着在地的视角转换。新鲜的甚至是完全陌生化的艺术家、创作理念、作品形态给在地艺术生态带来了全新的补充，会搅动影响僵化的系统，催生迥异的创作实验。

当青年展览活动成为全国常态，湖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副院长、批评家李蒲星认为，要发现真正有潜力的艺术家，需要回到文如其人画如其人的原点：“作为艺术家本体的人，根本有二，一是自由独立的精神，一是与生俱来的艺术才华。如果以此为标准，真正凤毛麟角的青年艺术家都是游离在展览活动热之外安静创作的人。”

私人机构的借势与造势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长沙的民营艺术机构都是谭国斌当代艺术博物馆一家独大，直到近些年李自健美术馆、谢子龙影像艺术馆的先后落成。期间，月湖时当代艺术中心和前行美术馆一直低调用心经营，在本土艺术家推广上尽心尽力。2019年，以湖南美术馆为首，长沙新成立的艺术机构有梅溪湖当代艺术中心、后湖当代艺术馆、谢画廊、無同空间、多少艺术空间、黎艺术馆等。湖南美术馆的成立是湖南美术阔步向前的象征，这些民营艺术机构的成立，则为长沙的艺术生态的助推器。

湖南美术馆外观

谢画廊开幕酒会现场

無同空间开馆现场

位于长沙市酷力文体园区三楼的無同空间，开馆半年以来举办的几次展览都得到了业内外的广泛关注和认可。馆长文静表示：“我们很高兴的是看到了大家的高兴。我们也很荣幸，给这座城市献上一方艺术空间，让大家在这里感受来自全球的艺术盛宴。每一个城市的艺术生态都需要画廊机构、美术馆、博物馆的推动和发展，长沙从古至今都是一座走在思想前沿，敢于创新，敢为人先的城市，长沙的艺术发展同样如此：敢于创新，敢为人先。”

位于谢子龙影像艺术馆四楼的谢画廊，已经举办了三个个展，其中两位是中国青年艺术家。目前画廊客户中，湖南本地藏家和省外藏家各占50%，已有大概1/3的客户购买了作品，并且不断有新进人群参与其中。画廊主谢嘉祺用“热闹、小范围、活力四射但没有章法”来形容长沙的艺术生态。在全国省会城市中，长沙的房价几乎最低，而人们的幸福指数很高，特别有先见之明的藏家如谭国斌先生习惯在北京、上海、香港购买当代艺术品，而中产阶级对艺术的渴望与热情巨大却无从下手：“我觉得长沙真正的发展潜力，在于民营美术馆与艺术品市场的蓬勃发展。高净值人群认可艺术，收藏艺术，城市发挥交通的优势，被艺术机构、藏家所瞩目，这可能是长沙艺术发展的真正动力。”

多少艺术空间和黎艺术空间的选择了在艺术长沙期间开馆。在2019年第七届艺术长沙举办过程中，这些新机构，与美仑美术馆、前行美术馆、月湖时当代艺术馆等机构携手推出了十余个艺术展览活动，借势的同时，也是一种造势，终于让12月的长沙成为全国艺术行业的关注焦点。

学术是短板，仍需努力

刘洵既是一位资深的艺术家，也是长沙艺术行业敏锐的观察者。他在2019年赴美考察完成了《西行散记》一万六千余言，计划中的《图像窟》绘画及影像装置作品也正在徐徐推进的过程中：“记得十年前，我曾撰文《湖南当代艺术生态考察报告》，目下艺术生态状况与当年已有很大不同。所谓生态不仅仅是指艺术家的创作成果，更应该包括全面的城市文化环境，包括：美术馆、画廊的运行体制，艺术研究机构是否建设，大学的艺术教育深度与广度，艺术品市场的良性循环等等方方面面。就当代或新艺术而言，生态的开拓，还是那句老话：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批评家杨卫从艺术家本身和艺术生态提出了两点意见。杨卫建议，湖南本土艺术家应该更多地关注当下。长沙自身的文脉比较清晰。湖湘文化的辉煌自曾国藩开始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这是每个湖南艺术家都引以为豪的，他们的作品多以表现主义为主，多青睐沉重的主题，倾向于宏大、悲壮类似的表达。这是优势，也是短板。“北上广的艺术家比较关注社会变迁，能把最新的信息纳入自己的作品进行探索。这种对当下的快速反应就是一种活跃度的体现。这是湖南艺术家的短板。大家都是关注永恒题材和大历史题材。在这种信息时代，湖南艺术家很容易就被边缘化。但是反过来头来，从大局出发，作为一个文明古国需要有这些家国情怀的作品。对价值的坚守，湖南的艺术家很有优势；但是对时代的关注，湖南艺术家的敏感度还不够。”

同时，杨卫指出，长沙本土艺术家的活动很多，但是在学术的重视程度还不够：“很多大型展览没有策展人，而有策展人的活动基本上属于空间和一小圈人的自娱自乐，对于学术的重视不够。湖南籍的理论家、批评家不少，但是他们在外地活跃，与本土资源搭不上。希望在将来能有更多的合作。”

作为湖南美术的最高学府，湖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在2019年也迎来了重大变化，莫高翔等一批老教授都退居二线。对于多年以来以传统书画作为办学优势的师大美院来说，随之也到了转型的关键时期。老教授可以发挥余热，而新一批的年轻老师有了更多的可能。年底知名艺术家岳敏君的加入，让湖南本土艺术家对该院当代艺术力量的发展也充满了期待。

(特别感谢批评家杨卫、李蒲星，空间负责人何鹏、谢嘉祺、文静，项目负责人袁霆轩、Angela Huang，艺术家文鹏、刘洵、黄于纲、刘广隶、郭宇剑、晏资典、张惠玲等人接受采访)